小江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我们买了东西，就是顾客！慕容雅淡定地喝着可乐，丝毫不为所动。
顾客？你们二十多个人，买了五杯可乐，坐了六个小时！江晨阳的声音有些颤抖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，我今天已经亏了多少钱？
既然你们不走，那大家都别走了！江晨阳猛地按下了店门的电子锁，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算算账！
从伦敦回国已经三个月了，江晨阳每天都在努力适应这种角色转换。从一个拿着金融硕士学位的海归，到一家麦当劳加盟店的店长，这样的落差让他时常感到迷茫。但父亲江永昌突如其来的重病，让他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骄傲和不甘。
江永昌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了，但他依然强撑着笑容：没事，就是需要再做几个检查。小阳，店里的事情怎么样？
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。江永昌拍拍儿子的手，店里的事情你要用心，那些老顾客都是看着你长大的，要好好对待人家。
江晨阳点点头，心里却有些沉重。这家麦当劳是父亲十年前开的，位置虽然不错，但最近生意确实不如从前。加上父亲的医疗费用，经济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小周有些为难地说：江店长，这几位阿姨说要在这里休息，但她们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，只买了两杯可乐...
江晨阳看向那几个女人，为首的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，穿着得体，气质优雅。她正在和身边的人小声交谈着什么，偶尔会看向江晨阳这边。
您好，我是这里的店长。江晨阳走过去，礼貌地说道，如果您们需要休息的话，我们这里确实...
哎呀，这就是小江啊？那个优雅的女人站起身，笑着说道，我是慕容雅，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？真是年轻有为啊。
当然认识，你父亲江永昌是我们社区的老朋友了。慕容雅的笑容很和蔼，听说他生病了，我们这些老邻居都很担心。
听到父亲的名字，江晨阳的态度软化了一些：谢谢您的关心，我爸的情况还算稳定。
那就好，那就好。慕容雅点点头，小江啊，我们这些老太太平时没什么地方去，这里有空调，环境也好，你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坐坐吧？
江晨阳有些为难，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，他还是点了点头：当然可以，不过如果到了用餐高峰期...
雅姐，这地方真不错！一个声音洪亮的女人一进门就开始打量四周，有空调，还有沙发，比社区活动室强多了！
这个叫媛媛的女人就是秦媛媛，48岁，退休前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，说话直来直去，是典型的战斗型性格。她和慕容雅是多年的好友，也是广场舞队的副队长。
影响什么生意啊？秦媛媛大声说道，我们又不是不消费，你看，我买了一杯可乐！
江晨阳在吧台后面看着这一幕，心里有些不安。今天来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，而且看样子她们是有备而来的。
江店长。慕容雅走到吧台前，不好意思啊，今天人多了点。天气太热了，我们这些老太太实在受不了。
当然，当然。慕容雅连连点头，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道，姐妹们，咱们小声点，别影响人家做生意。
但秦媛媛显然不这么想：小声什么啊？我们又没犯法。再说了，这是公共场所，我们有说话的自由！
我哪里胡闹了？秦媛媛不服气，我们买了东西，就是合法顾客。凭什么要看他脸色？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到了下午五点，正是晚餐的高峰期。陆续有年轻的上班族进来，但看到大部分座位都被中年女性占据，很多人选择了外带或者直接离开。
江晨阳看了看慕容雅她们，她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小江啊。慕容雅打断了他，我们也知道这是晚餐时间，但你看外面多热啊。我们这些老年人，身体受不了的。
可是什么？秦媛媛站了起来，我们买了东西，就有权利在这里坐着！你不能赶我们走！
理解什么？秦媛媛的声音更大了，我们老年人就应该受歧视吗？年轻人能坐，我们就不能坐？
慕容雅拉了拉秦媛媛的衣服：媛媛，别激动。小江，我们再坐一会儿就走，行吗？
慕容雅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十五个人，她们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到达，一直坐到晚上八点关门才离开。更让江晨阳头疼的是，她们开始自带纸牌和象棋，把麦当劳当成了社区活动中心。
你就不能小声点吗？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妈妈不满地说道，我孩子正在做作业！
做作业？这是麦当劳，不是图书馆！秦媛媛回嘴道，你要让孩子做作业，回家去啊！
慕容雅见状，赶紧站起来打圆场：大妹子，别生气，我们马上就小声点。媛媛，你少说两句。
江晨阳在吧台后面看着这一幕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，越来越多的顾客选择离开，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差。
但他心里清楚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店里的营业额已经比上个月下降了三成，而父亲的医疗费用却在不断增加。
晚上关门后，江晨阳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，翻看着账本。数字冰冷而残酷，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，他可能连父亲的医疗费都付不起了。
江晨阳抬头一看，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。他脸色依然苍白，但精神看起来比前几天好了一些。
江晨阳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父亲：最近生意不太好，有一群阿姨经常来坐着，影响了正常营业。
江永昌点点头：老邻居了。雅雅这个人...算了，她们要坐就让她们坐吧，都不容易。
生意的事情慢慢来，不要为难那些老人家。江永昌拍拍儿子的肩膀，对了，家里那套老房子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？
江晨阳一愣。父亲说的是他们在康乐社区的那套老房子，那是江永昌年轻时买的，现在市价值200多万。
不卖的话，哪来的钱治病？江永昌苦笑，而且那房子我也住不了了，卖了给你减轻点压力。
江晨阳心里一阵酸涩。那套房子承载着父亲太多的回忆，但现在为了给父亲治病，也只能忍痛割爱了。
果然，一点半刚过，慕容雅就带着她的姐妹团出现了。今天的人数又增加了，已经接近二十个人了。
你声音小点。慕容雅瞪了她一眼，然后环顾四周，今天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坐着聊天。
但没过多久，她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。这些广场舞大妈天生活泼，安静坐着对她们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。
于是，整个麦当劳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歌声。二十多个中年女性齐声高歌，这是她们的日常活动，就像在广场上一样自然。
这...中介人员看了看周围的情况，要不我们改个时间吧？这里太吵了，我们没法好好谈事情。
但刚走出门口，他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：小阳，我突然想起来，那房子的一些手续还需要整理，今天别看房了。医生说我今天要做个检查，时间冲突了。
回到店里，他发现慕容雅她们已经安静下来了，正在各自聊着天，看起来很轻松。
江店长，不好意思啊，刚才我们太吵了。慕容雅走过来道歉，我们这些老太太一聚在一起就容易兴奋，你别介意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江晨阳忙于店里的事务和父亲的病情，房子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。但他心里清楚，卖房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，父亲的医疗费用越来越高。
而慕容雅她们依然每天准时出现，人数也在不断增加。她们在店里聊天、打牌，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活动场所。这对她们来说很正常，退休后的生活本来就缺乏娱乐场所。
她们的谈话内容都是些日常琐事，讨论着广场舞、社区活动、家里的孙子孙女，看起来完全是正常的退休生活。
江晨阳看着她们，心情复杂。一方面，他理解这些老年人需要社交和娱乐的需求；另一方面，她们的存在确实严重影响了店里的正常经营。
你们这样太过分了！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愤怒，我和客户谈生意，你们在旁边唱歌跳舞，这成什么话？
可是你们影响到别人了！西装男子指着被打扰的客户，我们在谈重要的合同，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？
凭什么要我们安静？秦媛媛越说越激动，我们又没有违法！你们嫌吵可以换地方啊！
不好意思有什么用？西装男子怒道，我们本来要签一个大单，就因为你们，人家客户走了！这损失谁来赔？
处理？你怎么处理？西装男子指着慕容雅她们，这些人天天在这里胡闹，你们就不管管？
合法顾客？你们二十多个人，买了几杯可乐，坐了一整天，这叫合法顾客？西装男子讽刺道。
这句话说到了江晨阳的心坎上。确实，慕容雅她们每天的消费总额不超过三十块钱，但却占据了店里大部分的座位和时间。
先生，您息怒。江晨阳再次道歉，这样吧，今天的消费我给您免单，我们店的会员卡也送给您，以后来消费有折扣...
免单？西装男子冷笑，你知道我刚才损失了多少钱吗？一个几十万的合同就这样黄了！
江晨阳看着西装男子的背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越来越多的正常顾客因为慕容雅她们的存在而选择离开。
江店长。慕容雅走过来，语气很真诚，刚才的事情我们也有责任，要不这样，我们今天早点走？
江晨阳看着她，内心很复杂。慕容雅表面上很通情达理，但她的行为却让他越来越困扰。
阿姨，我知道您是我爸的朋友，我也很尊重您。江晨阳组织了一下语言，但是您看，最近店里的情况...
我知道。慕容雅打断了他，小江，我理解你的难处。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这些老年人，天气热，没地方去，只能来这里坐坐。
平衡？慕容雅冷笑一声，小江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。你觉得我们这些老太太影响了你的生意，想把我们赶走对不对？
没有这个意思？那为什么你一看到我们就皱眉头？为什么你总是暗示我们早点走？慕容雅的声音提高了，我告诉你，我们有权利在这里坐着！
江晨阳数了一下，整整二十三个人。她们一进门就开始占据所有的座位，而且今天带来的不仅有纸牌，还有象棋、跳棋，甚至还有人带了小音响。
江晨阳站在吧台后面，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。今天是周末，本来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，但现在整个店里几乎被广场舞大妈们占满了。
类似的情况一上午发生了十几次。所有进店的年轻顾客看到里面的情况，都选择了外带或者直接离开。
中午时分，小周走过来，脸上满是忧虑：江店长，这样下去不行啊。今天上午的营业额还不到平时的一半。
阿姨，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。江晨阳尽量保持冷静，您看今天的情况，几乎所有的顾客都被影响了。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，但是...
那是什么意思？慕容雅的声音有些尖锐，小江，我告诉你，我们这些老年人也是有尊严的！你不能因为嫌弃我们，就想把我们赶走！
江晨阳感到有些无奈。他发现和慕容雅讲道理很困难，她总是能把问题转移到老年人权益上来。
阿姨，我真的没有嫌弃您们的意思，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...
解决方案？慕容雅冷笑，你想要什么解决方案？让我们这些老太太去大街上吹热风？
这时，秦媛媛也走了过来：雅姐，跟他废什么话？我们买了东西，就有权利在这里坐着！他一个小毛孩子，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？
媛媛说得对。慕容雅点点头，小江，我再告诉你一遍，我们不会走的。你要是不服气，可以报警啊！
江晨阳感到一阵无力。报警？她们确实买了东西，没有违法行为，警察来了也没用。
你们这是什么店啊？男子指着慕容雅她们，我们带孩子来吃饭，结果里面乱哄哄的，孩子都吓哭了！
这句话让江晨阳心里一紧。如果被举报的话，店铺可能面临停业整顿，那样的话父亲的医疗费就真的没着落了。
下午，情况变得更加糟糕。慕容雅她们不仅占据了所有的座位，还开始大声聊天、打牌、甚至有人开始播放音乐跳舞。
江晨阳在吧台后面看着这一切，内心的愤怒逐渐积聚。他想到父亲躺在医院里，想到高昂的医疗费，想到这些天来所承受的压力...
无论如何，他都要尽快把房子卖掉，给父亲治病。至于店里的这些问题，他也必须想办法解决。
第三天下午，慕容雅她们又准时出现了，而且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二十五个人。她们一进门就开始占据所有的座位，今天的阵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。
江店长，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过一整天！秦媛媛挑衅地看着江晨阳，你有本事把我们都赶出去啊！
其他大妈们纷纷响应，有人甚至拍桌子助威。整个麦当劳里充斥着她们的笑声和议论声。
江晨阳站在吧台后面，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。几个想要进来用餐的年轻顾客看到里面的情况，摇摇头就离开了。
江店长。小周走过来，声音有些颤抖，刚才又有五桌客人走了。今天的营业额...
江晨阳没有回答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慕容雅。这个看似温和的女人，此刻正在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什么，偶尔还会朝他这边看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。
江晨阳缓缓转过身，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，声音冰冷地说道：既然大家都不想走，那我们就锁门停业，谁也别想走！